“我這一路乘著步輦而來的，怎麽會有什麽累著的呢？倒是你，怎麽把自己弄傷了？”連連幾個反問，不給祁絡繹回答的時間又接著說：“傷在哪裏，快給我看看，若是這風聲傳出了宮外讓父親大人聽到了，可又得心疼你了。”

祁太後埋怨著，著急得翻看她的周身，其實也是心疼祁絡繹呢。

祁絡繹乖巧的笑著，吐吐舌頭說：“我哪能有什麽事呢，不過是一傳十十傳百地硬生生把我這事兒給弄大了而已，竟還驚動了您親自來看我。”

一旁的竹因上前，扶穩了祁太後，梳著祁太後的心思熨帖一二：“太後您也是心急了，旁聽了那嘴碎奴才的話，咱們皇後娘娘好著呢，您可就別擔心了。”

“就是就是。”莞娘瞧見了竹因遞來的眼神也上前笑著說：“咱們皇後娘娘機智的很，那侯貴妃想苦肉計害咱們娘娘，讓娘娘給堵了回去。”

祁絡繹笑顏明媚，這方才瞧見了侯在一旁的孟昭儀。向她使了個顏色，讓她安心，自己並沒有什麽事。開口歡喜樣子，說：“勞煩婉姐姐惦記了。”

孟婉也是個機靈人兒，明白了祁絡繹的意思，頷首，柔聲開口：“見到皇後娘娘無礙，臣妾也就安心了。”瞅了一眼祁太後，才開口說：“想來娘娘還需跟太後娘娘訴些家裏事，孟婉便先行告退了。”

祁絡繹點點頭，吟哦說：“來人，送孟昭儀回宮。”

目送了孟昭儀離開，祁絡繹才挽著祁太後進了內殿。

祁太後有些不大明了這二人的關系，有人似懂非懂卻看不透。捏著祁絡繹的小手，問起：“繹兒同這孟昭儀的關系，著實讓我看不懂了。”

一聽這話，祁絡繹就笑了，嘻嘻而語：“太後呀，若是您都看得不透徹那旁人肯定也都看得不透徹。”扶祁太後坐下，朝莞娘使了個眼神。

莞娘會心，令一屋子奴婢退下，又再添了一盞茶。

“她們只會覺得我與孟昭儀一個是貴為皇後，一個又是皇上的寵妃，二者必然水火不容。我也曾告誡過孟昭儀，即便是我對她施恩，但若是她還想留在皇上身邊做個受寵的妃子就離我遠一些，”淺呷半盞香茗，潤了潤喉嚨繼續說起，“偏偏不日前，孟昭儀曾在我這兒與那陸才人鬧騰了一番，再加上之前在皇上面前的所言所語，明眼人和皇上自然是心中有了定數。盡管我是特意挑露假借孟昭儀誆了皇上而來，可是孟昭儀這個人太過簡單，想報恩就直接了斷的表明站在我這邊，幫扶我，唉。”

嘆了口氣：“可憐孟昭儀不過是皇上撚在手裏，又最先拋下去的棋子。這個寵妃之名可有可無，任誰都帶的上。但是我轉而又想了想，既然我貴為皇後，皇上想選哪個妃子做寵妃就選哪個，皇上若想換一個，那我可就要偏偏不能了了皇上的意思了。”

祁太後蹙眉，她還是覺得她只是年紀輕輕的無知姑娘，對於祁絡繹如此做法，在後宮中玩弄心思，若不幸失手，不僅是養虎為患而且更容易挑起禍端。

“繹兒，你對孟昭儀此人可有把握？”祁太後鄭重問著。

祁絡繹報以個安心的微笑，說：“太後盡管寬了心思，那麽多的佛理要等著您去細細研究，可就別多留一門心思惦記著繹兒了，繹兒已經長大了，不需要太後為我擔心了，我自己能做得好。”

祁太後聽了祁絡繹的話感覺鼻頭有些酸澀，眼角淺淺紋路不免深了幾許。一把拉過祁絡繹的手，又擡起另一只手來撫摸著祁絡繹的鬢角，語重心長地說：“繹兒再大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啊，叫我如何放心？”

祁絡繹一聽，心中又湧起了前世的回憶，那衰草殘陽頹墻的破敗令她心涼，一下子就撲倒了祁太後的懷了，小聲抽泣起來。

“好孩子，不哭了，有什麽可哭的？”祁太後一邊撫摸著祁絡繹的頭，一邊安慰。

祁絡繹悶悶的聲音說：“不過是想起了年少的時候。”

祁太後一笑，調侃起：“繹兒本來就還未到及笄之年，此話說的好似到了我這般的歲數。”

祁絡繹聽了只得尷尬笑兩聲。因為沒人知道她已經歷了一世淒慘，也正是因為如此，她不能重蹈覆轍。

“繹兒只是想起了沒有進宮前的閑散時光罷了。但是繹兒也不埋怨入了這宮闈，孟昭儀那邊我有信心。她本來僅是小小的縣令之女，皇上挑她做寵妃自然是因為她身後並沒有給她做倚仗的人，既可以輕易拿起又可以隨意拋下。而我，也只是輕輕一點撥，那孟昭儀便心中明白了。”祁絡繹收了哭腔，認真朝祁太後解釋，以求她放心。

而祁太後對於孟昭儀這方確實是放心了，可是對於裴元鑒那方，便……

“繹兒，你這麽做，可是為了皇上？”祁太後覺得並不是。

果然得到的是祁絡繹的搖頭。

“我是為了祁家，為了自己，為了……許許多多。唯獨不是為了皇上。”祁絡繹還是對祁太後說了實話。

祁太後在衣袖裏慢撚的佛珠不自覺滑了一下，心中轟然一下子的感覺。

過了良久，祁太後才輕輕說了一句：“繹兒，你變了。但，你做什麽都是為了祁家，我也自然會站在你的一方。但，註意自己的本分，休要做出過分的事情。”

祁絡繹連忙跪謝，用力繃緊的手臂將傷口撕裂滲出星星點點的紅色。面上毫無懼色，堅定而執著，道：“繹兒謝太後寬解，定不會讓太後失望。”

“快起來，在我面前還拘禮什麽。”祁太後年紀大了，看不得小輩兒的受苦。

恰逢此時，一個上陽宮的侍人急匆匆趕來，向祁太後稟報，原來是襄王裴元希進宮來探望太後。

祁太後聽了是裴元希之名，面上不免有些喜色，一壁拍了拍祁絡繹的手，讓她放心，一壁差人擺駕回上陽宮。

送走了祁太後，祁絡繹緩緩坐下才長舒一口氣，向祁太後說明了自己心裏的想法，比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裏就好受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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